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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仗劍人間(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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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仗劍人間(27)

《驚爆!林氏集團千金身份撲朔迷離,新晉小花林越越出走去向不明》

天南都市報娛樂版的頭條,用了整整一版。

當天的報紙就賣爆了。連天南都市報電子版的網頁瀏覽量都跟著翻了好幾番!

林越越雖然進娛樂圈沒多久,但最近正當紅,吸引了不少粉絲,而林氏報業雖然一直隱在林越越的身後比較低調,但畢竟是近二十年崛起最快的傳媒公司。

豪門爭產,明星緋聞,茶餘飯後老百姓就好這一口。

吃瓜群眾們也是這才知道林越越竟然是林氏集團的千金大小姐(存疑)。

好家夥,真假抱錯換位人生啊,這也太刺激了!

版面上的C位照正是林氏集團大公子,他被醫護人員用擔架的從咖啡廳裏擡出來,看著是暈過去了,白襯衣上是來不及清理的嘔吐物。

據說真假千金見面,林氏這位病弱的大公子受不了刺激當場犯了癲癇!

咖啡廳裏的兩個女孩卻只有林越越被拍到個模糊的側臉。一大叢龜背竹擋住了她們。

從這篇報道發出後,林越越就消失了。無數想采訪她的人都找不到她的蹤跡,在緊急開展公關的林氏報業集團那裏更是想都不用想,肯定碰一鼻子灰。

天南都市報的這篇報道竟然就這樣成了“獨家新聞”。

原因無他,竟然真的采訪到了故事的主人公林越越。

文章中林越越並不願提家庭,但幾乎已經變相承認了真假千金的事。她表示要出去看看世界,清理一下自己的思緒。

林越越短短二十年的人生從來都是順風順水,以至於一朝翻覆,心中只剩下茫然。

她不能再面對父母和那個所謂的“哥哥”,也無法面對親生母親已經去世的現實。只有先短暫地逃離這裏。

“有一個朋友和我說,這種狗血劇情不值得浪費生命。”

她不知道那位“朋友”願不願意被她這樣稱呼。

林家養大她,給了她錦衣玉食的生活和讓她無憂無慮的寵愛。林越越總覺得心底對寧馥有虧欠,又想到兩個人這樣陰差陽錯的命運,忍不住生出一絲親近。

這位剛剛紅起來就爆出這樣驚天八卦的女明星在采訪中這樣回答“接下來有什麽打算”這個問題。

“我想找找自己真正熱愛的事去做。”

從小到大,她沒有體會過什麽叫失敗,也從沒主動為自己爭取什麽。按說豪門也有豪門的苦惱,她曾見過每天奔走於各類社交場合的名媛大小姐,也曾見過攻讀雙學位精通四門外語的豪門繼承人,但林家從來沒有這樣嚴格地要求過她,束縛過她。

他們說,只要她喜歡,就可以隨意去做。

但似乎誰也沒有寄望她做出什麽事業,誰也沒有期許她成就什麽榮耀。她不需要很厲害,很漂亮,很優秀,輕輕松松當米蟲也有爸爸媽媽哥哥來養。

除了天天刷手機其實她也沒有什麽特殊的愛好,進娛樂圈也不過是三分鐘熱度——她那幾天剛好沈迷娛樂圈小說而已。

驚夢回神,發現鹹魚的生活似乎也沒有很快樂。

現在她決定去試試給自己翻個面。

林越越覺得,也許寧馥的出現,就是上蒼在提示她,點醒她——

鹹魚翻身,或可躍入大海。

*

“我最大的愧疚是就這樣沒有勇氣地逃跑,請代我向她道歉。”

李宇翹著二郎腿,陰陽怪氣地讀出采訪中的最後一句話。

這篇林越越的獨家專訪由他親自操刀,標題看著是挺俗不可耐,可是內容絕對有深度有內涵,不墜他娛樂圈第一名記(自封)的美名。

只看轉載和閱讀量,就足夠讓李宇喜上眉梢。

只不過他天生的嘴碎,還要拿寧馥來調侃兩句——

“看看人家多實在,你再看看你!”

寧馥露齒一笑,“我也很實在啊。”

“我請越越給了你獨家采訪的機會,換你推薦我到華星娛樂,舉手之勞,這買賣你不虧。”

李宇被她這一笑笑得渾身都有些發毛,趕緊閉嘴換了話題。

他發給寧馥一個電子報名表,送瘟神一樣囑咐她填好了直接發給指定的郵箱就行。

“華星的初選名額給你,覆選真得看你自己,到時候可別怪我無能為力了啊!”

*

華星娛樂在業內小有名氣,模仿H國的偶像制造產業鏈,他們有自己的星探,有自己的造星機制。

每年會有一次針對素人的選拔,通過選拔的普通人進入華星娛樂後才算成為有公司的練習生,經過漫長的訓練才能出道。出道後是紅還是糊,也要看公司的資源,個人的實力和際遇。

只要紅了,就是萬眾矚目,在這流量瞬間變現的年代,賺得盆滿缽滿從此改變人生不是問題。

所以,即使知道了“鯉魚躍龍門”的難度,還是有無數人趨之若鶩。

每年來撞華星這道“龍門”的,就不下千八百號人。

當然,寧馥有李宇這層關系在,她的電子簡歷在初試的茫茫人海中順利地被劃進了覆試資格裏。

但下一個難題來了——寧馥不會唱、不會跳、也不會唱跳。

說來慚愧,寧馥快穿過的世界中娛樂圈幾乎占了50%還要多,但她做過歌後、影後、視後、當過女導演、女編劇、女制片,就是還沒接觸過“偶像”這個新產業。

而且沒有演藝方面的金手指加持的話,寧馥她其實有點五音不全。

接到覆試的通知,她沒有什麽準備才藝的時間了。

有什麽轍呢……

於是在唱了一首歌,按照三個評審工作人員做了幾個動作展示形體和儀態以後,寧馥謙遜地表示:她還有徒手掰轉頭胸口碎大石的才藝特長。

這麽說吧,三個評審見過大場面沒吱聲,房間裏其他幾個同場參與覆試的小夥伴驚呆了。

所以,長這麽漂亮,走的是沙雕路線嗎?

都以為她這麽說是在開玩笑,沒人當真。

“沒有才藝也沒關系。”為首的工作人員語氣和煦,道:“你可以回去等通知了。”

他說完,在寧馥走出房間後左右看了看,果然在兩個同事的表格上看到了一樣的“√”。

當今的娛樂圈是靠什麽撐?靠資本。

資本最看重什麽?流量。

流量從哪來最快?顏值。

毫不客氣的說,這個時代長得好看,就註定要比千萬平凡的普通人活得輕松一些。“顏值”不僅僅能帶來優待,更能無比高效地帶來金錢。

這個叫寧馥的女孩長得很漂亮。

星探眼睛毒,才能在熙攘的人群中,準確地把骨相好皮相佳發展潛力大的人從無數面貌普通甚至各有各的醜法的人力挑出來。

但寧馥不需要星探毒辣尖銳的眼神兒來品評。

只要不瞎,就知道她美。

美人在骨,無論是她面部的線條,身材的比例,還是行走坐臥的姿態,都是好看的、賞心悅目的。

在座三個人都不是華星最頂級的星探,但他們都不是瞎子。

身在這個圈子裏,誰都知道,剛剛正有一座鉆石礦在他們的眼皮子底下閃閃發光。

不撿是傻子啊!

而且她還很聰明。

人已經長得這樣美,性格無趣其實也不是什麽大事。但如果懂得經營人設,懂得反差萌這回事,就大有培養的潛力了。

誰不喜歡有意思的人呢。

*

只看那三個工作人員的神情,寧馥知道她穩了。她回家點了杯奶茶外賣打算慶祝一下。

門鈴響的時候她還以為是奶茶來了。

一開門是領導。

鐘華在門口和外賣員撞上了,此時手裏還拎著寧馥的飲料。

他那臉色,讓他看起來像一條正在蓄力的眼鏡蛇,隨時隨地都可能噴出致命的毒液。

寧馥把他手裏的奶茶接過來了,讓開門示意“領導請進”,一邊問他:“領導喝不喝,再給您點一杯?”

鐘華隨手將外套脫下扔在一旁,看樣子是打算跟她長談。這種態度對他來說不常有。多數時候他不怎麽遷就下級的情緒,也不太願意解釋。

但他也實在清楚寧馥的脾性,不得不做好打持久戰的準備。

“你的選題我沒有批。”

——寧馥前些天就和記者部報了選題,申請深入調查。

她要跑去做練習生,總要先跟現在的直屬上級打聲招呼。

寧馥把吸管戳進杯子裏,“為什麽?”

鐘華冷冷道:“我們是調查記者部,不是娛樂狗仔隊。”

寧馥眉梢微挑。

她直覺鐘華說的並不是實話。另外,今天是工作日,現在還不到下午五點,鐘華為什麽有空跑出來說服她?

鐘華盯著寧馥。

他知道她絕對不是一個安分的人。這邊看起來是按規定老老實實提交選題,那頭必然已經打定主意去做了。

兩個人的目光“劈裏啪啦”地撞出火星來。

寧馥吸了口奶茶,“你不是挺喜歡我的嘛,怎麽突然又和我較勁?”

她這一開口,剛剛空氣中那股令人窒息的張力突然一松。

她這說的未免太直白了。

她敢和鐘華說“喜歡”,是清楚鐘華對她毫無男女之情。不自謙地說一句,他喜歡,是喜歡她的才幹。

試探得也很明顯。

“有什麽苦衷或者故事,講講?”她倚在沙發裏,好整以暇地看著鐘華。

將他問得張口結舌。

鐘華的風格,不是那種拘著人嚴絲合縫按規矩來的領導。正相反,他自己就不是個在框框內辦事的人。

做記者,跟著新聞嗅覺去挖掘線索也是極為重要的能力。這種嗅覺是培養出來的,會受益整個職業生涯。以往有同事提出要去跟聽起來完全虛無縹緲的線索,鐘華也沒說卡著誰的脖子不讓去。

今天來這一遭,不知道是哪裏觸到了他的逆鱗。

娛樂圈?原膠?暗訪?還是……長得漂亮?

鐘華道:“我不是喜歡你。”他糾正,“是珍惜你。”

他居高臨下地看著寧馥的神色,卻第一次感到自己完全失去心理上的壓制。

——那是一種很玄妙的感覺,是一種從容。

雖然他是寧馥的領導,是寧馥的伯樂,手握否決權,但卻被她的目光直刺入心臟。

寧馥,實在太敏銳了。

在勢均力敵的交鋒中,稍露破綻,就會被她抓住弱點和軟肋,輕易地被她反制。

他只能道:“你不去,我可以告訴你為什麽。”

寧馥多狡猾,她瞇起眼睛,只問:“是因為我這張臉麽?長得好看,容易暴露,容易有危險?”

她可是至今記仇。

以貌取人,不是君子所為。

鐘華明顯已經改變主意想迅速結束戰鬥了,“不是。”

此時說不是,那便是“是”了。

寧馥笑了。

“既然做這一行,除了真相和公義,旁的追求我是沒有的。主任,臉好看也可能是優勢,你實在不用擔心啊。”

她反倒苦口婆心地勸起鐘華來了。

“命都可以不要,何況一張臉呢?”

*

結果就是鐘華被她氣得拂袖而去,連衣服外套都落在屋裏的鞋櫃上。

他錢夾在衣兜裏。

錢夾裏放了一張照片,上頭是個姑娘。

女孩很年輕,也不過二十四五歲的模樣,笑容燦爛。

她長得很漂亮。

她給鐘華打了個電話,把錢夾子給他送回去了。

鐘華顯然知道她看見了照片,過了好半天,對她道:“暗訪的事情我和臺裏說了。”他盯著寧馥的眼睛,“我會親自給你做後備。”

這一出倒是沒想到,不過寧馥也不是什麽狼心狗肺的壞蛋,謝了他一句。

男人薄唇扭曲,半天才道:“你最好挖個大新聞出來,否則試用期結束給我走人。”

寧馥:男人心,海底針啊!

結果她出門就碰上了關童。這位新聞中心的主任現在看她的眼神兒都不一樣了,當初校招時看她像看前途無量的天才大寶貝,現在那目光裏卻怎麽著都仿佛透著一點兒“真是個禍國妖妃”的意思。

關童把她叫到辦公室,嘆了半分鐘的氣,把鐘華的心結跟寧馥透了個底。

照片上那個女孩是鐘華親自招到調查記者部的,很優秀。

鐘華當時剛剛升職調查記者部副主任,那姑娘喊他一聲師父,算是他帶的第一個徒弟,相當器重,帶著她做專題。

那女孩也是初出茅廬,有一股膽氣。暗訪黑勢力,發現線索一個人就去了。

誰也沒想到本以為是普通的街頭混混,背後卻涉及x毒fan毒。

她包上掛著微型攝像機,進門五分鐘就被拽了下來。

被發現的時候,一張臉上被劃了二十七刀。這還是報警及時,保下一條命。

但是人瘋了,大夫說是遭受非人折磨後造成的永久性精神創傷。

二十三歲,人生才剛開始,就匆匆地定下了濁暗混沌的色調。

兩年前她從家裏走失,從那以後,鐘華就沒過過一個整周末,一直在找,哪怕那姑娘的家人都已經放棄了。

這是鐘華的執念。

寧馥皺了皺眉,“那,周三下午有什麽特殊的意義嗎?”

關童一怔,震驚地看她,“這你都發現了?”

鐘華每周三下午會請半天的假。

出事那天是周三。曾有人在周三的下午,出事那地方看到過那女孩的身影,但也只是懷疑,後來大夥在那裏蹲守過好幾回,也沒等到人。

只有鐘華還在等。

關童沈默一會兒,對寧馥道:“因為這事,他有時說話是有些不講道理的。”

“他不是瞧不上漂亮的臉,也不是對女性看輕一分。他是……”

“他是害怕啊。”

當時出事的微型攝像機前五分鐘的錄像被恢覆了,現在還在警方處存檔。

關童和鐘華作為臺裏的負責人,當時只有他們倆獲準看了那份錄像。

關童至今不願意回想。

“他們說,‘這麽好看一張臉,要劃得碎一點’。”

關童眼中光芒閃動,他其實也無法忘記自己看到的內容,無法忘記曾有個花兒一樣的姑娘……鮮紅的血從她破碎的皮肉間流下來。

她原來是那麽漂亮。

“鐘華一直覺得是他的責任。”關童道。

寧馥沈默了一會,“我還是要查。”

關童露出有點無奈的神情,“我知道勸不住你,說這些只是想提醒你註意安全,也……也註意一下鐘華。”

他覺得鐘華快有點走火入魔了。平時還好,可面臨幾乎與往事重疊的情況,他還能保持理智嗎?

“他沒有那麽懦弱。”寧馥輕聲道。

她看關童眼睛都瞪起來了,反而寬慰了他一句,“只看他能同意我去做這件事,您就不必太擔心。”

有執念卻知道要直面心魔,說明這人的意志夠硬,腦子夠清醒。

更何況……她不會讓自己成為鐘華的心結。

關童和寧馥一番懇談,最後挺感慨,說你有這份心,實在是難得。

鐘華看似高冷,實則像個老母雞一樣保護欲過度,他說“珍惜”,那就是絕對不能讓你蹭破一點兒油皮。

如果這次的暗訪能順順利利的,也算是解了鐘華多年來的心結。

*

事情果然進展順利。寧馥在三天後就接到了華興娛樂的電話通知——

她通過了。

她們這些練習生被統一安排進了公司的宿舍。

寧馥的運氣不錯,這麽說似乎有點怪怪的——她被分配到了已經有三個人的屋子,唯一空出來給她的那張床原來屬於一個叫葉曉夢的女孩。

就是那個在衛生間自殺的練習生。

只看另外三個小姑娘看那床鋪瑟瑟發抖的眼神就知道了,葉曉夢的死,始終是籠罩在她們心上的一片陰霾。

公司隱瞞了葉曉夢的死,只說她退出了練習生項目,不會再來了。可衛生間裏遍地的血跡和那天救護車的鳴笛聲,根本就瞞不過每天朝夕相處的這群女孩子。

葉曉夢為什麽自殺?

華星娛樂練習生的內部,是否真的形成了有組織網絡的原膠?

這宿舍裏的三個女孩子,就是寧馥的切入點。

只不過這三個姑娘似乎已經形成了攻守同盟,對寧馥這個新來的敵意很強。

其中最漂亮的那個,說話最不客氣——

“聽說又來了一個美貌廢物,不知道這一回堅持幾天才退出啊?”

寧馥反應極快,“怎麽,退出的不止葉曉夢一個?”

那女孩杏眼一瞥,還要說什麽,被旁邊的同伴拉住了,她不忿地一甩頭發,轉身離開。

事情比她想象的要覆雜。

但寧馥現在來不及考慮這些——

練習生們的第一次分組課要開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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